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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樓王夫人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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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樓王夫人18

從賴大家辦宴回來後, 第二天,薛姨媽就來找王夫人訴苦,說:“蟠兒讓人欺負了, 那模樣才慘呢, 從落地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。”

這倒讓王夫人感到意外, 薛蟠這個呆霸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,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, 何曾受到人家欺負過。

而且看薛姨媽哭的那個樣子,這次薛蟠的確應該是被修理了。

薛姨媽這才說出, 欺負薛蟠的人叫柳湘蓮。

她說那柳湘蓮把薛蟠騙去外面,在泥坑中一頓好打,回來的時候已經成了泥人了,鼻青臉腫的,還羞得不敢見人, 讓說誰來了都說病了躲過去。

本來昨個兒薛姨媽看到兒子遭欺負,立刻就想來找姐姐,想讓王t夫人派人去捉拿柳湘蓮。

又被回家的薛寶釵勸住了,可是薛姨媽想想就這麽放過了那人又有些不甘心,把人捉拿回來給薛蟠出一頓氣也好,或者是道一聲歉也好啊。

不然她總覺得過不去心理這道坎兒。

王夫人聽薛姨媽訴說委屈,說:“要捉拿柳湘蓮不難,但是究竟因為什麽事兒兩人才鬧成這樣,也不能只聽蟠兒一面之詞,男孩子皮實,就是關系好的經常打個架也是有的。”

王夫人叫人去把寶玉叫來。

昨天寶玉也都一塊去了, 他們坐在一起,應該知道發生什麽事。

寶釵聽說母親被哥哥挑唆著來找姨媽幫他報仇, 也急急的趕過來,和寶玉一起到了。

王夫人問寶玉說:“你哥哥和那個柳湘蓮究竟是怎麽回事兒?你說一說。”

寶玉先說了柳湘蓮是誰。

王夫人這才對上號,“原來是他家的。”

她又對薛姨媽說,“原都是世交,這柳家本來也是世家,只因後繼無人,經營不善,已經沒落了。不過這個柳湘蓮公子也是世家公子出身,只是不常來我面前走動,所以不知道他的名誨。”

薛姨媽明白王夫人的意思,對方就算家族已經沒落,但是出身仍然擺在那兒,兩家又有舊又有交情,不是想拿就能拿來的。

王夫人又問寶玉昨天究竟是怎麽回事,兩個人因何就起了口角,甚至還動起手來。

寶玉要說什麽,卻看了看寶姐姐,欲言又止。

寶釵就明白了,她在這兒,寶玉不方便說話,立刻找了個理由告辭出去了。

王夫人讚了一句:“還是寶丫頭行事有度,最沈穩。”

寶玉才說了,原來賴大家請客這一天,賈珍,賈蓉,薛蟠,寶玉等人都來了。

新官賴尚榮還請了幾位現任官員和大家子弟作陪。

其中就有柳湘蓮,薛蟠見過一次,聽說他最愛串戲,而且都是生但風月戲,就誤以為他是風月子弟,只恨無由相識。

賈珍等人也久慕他的名,因為喝酒上了頭,就請他客串兩出戲。

柳湘蓮卸了妝,幾個人一邊洗漱,一邊說東道西。

柳湘蓮父母早喪,讀書不成,生性豪爽,不拘小節,耍槍舞劍,賭博吃酒,吹笛彈箏,無所不為。

因為他年輕貌美,不知底細的人往往認為他是優憐一類。

薛蟠整日的不務正業,只知道鬥雞走狗,好.色縱.欲,到後來玩膩了女人,又開始起了龍.陽之性。

薛蟠一見柳湘蓮又舊病覆發,只想與他糾纏。

柳湘蓮躲他不及,剛好寶玉找他出去,問誰給秦鐘修了墳的事兒,他們就一處說話去了,正是柳湘蓮使了銀子派兩個工匠修好的。

柳湘蓮要走的時候,正見薛蟠在門口鬧呢,大嚷著說:“是誰放走了小柳兒?”

柳湘蓮恨不能一拳打死他。

又礙著賴尚榮的面子,忍了又忍。

薛蟠見到他,踉踉蹌蹌地走過來,一把拉住,眉開眼笑的問長問短。

柳湘蓮看他的醜態心裏就惡心,就心生一計,故意去意奉迎,把他拉到僻靜處,說了一會兒話。

後來的事情大家也猜得到了,柳湘蓮把他騙了出去,一頓好打。

還是賈珍大哥久等薛蟠不回,派賈蓉出去找,才在北門外的泥溝裏面,發現了泥母豬一樣的薛蟠。

王夫人問明了薛蟠傷的怎麽樣,知道並沒有傷筋動骨,只是一點皮外傷。他覺得的丟人才不肯出來,便知道柳湘蓮是個有分寸的。

薛姨媽驚訝極了,完全不知道薛蟠現已經荒唐到這種地步,不僅會調戲女的,連男的也要調戲。

碰上了硬茬子,可不就是挨了一頓好收拾嗎!

寶玉說完了話,乖乖站在一旁。

王夫人說:“妹妹你也聽到了,這事兒原不該怪人家柳公子,如今知道得罪了蟠兒,恐怕他京城老家也不敢呆了,說不定要遠走他鄉避禍去了。”

薛蟠這個歪念頭一動,自己倒黴了不說,還害得人家要遠走他鄉。

薛姨媽真是又愧又氣,拿著帕子直抹眼淚。

她本來是告狀訴苦的,沒想到還是兒子不長臉,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來。

不由得有些慶幸還好寶釵沒在,若是寶釵在這裏,聽了這些臟了耳朵,還不知道要怎樣氣她哥哥呢。

王夫人說:“要我說蟠兒真的需要人教訓教訓,長點兒記性。這次只是小事,沒真吃什麽虧。京城裏全都是達官顯貴,隨便拎出一個,可能就有著皇親國戚的身份。若是下次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,不只是一點面子,這身家性命都要賠進去了。”

薛姨媽急著說:“他平時也不服我的管教,一味的由著他的性子胡來,誰知道就成了這樣了!”

王夫人倒是不多意外,薛蟠整天和賈珍,賈蓉,還有其他的賈家子弟混在一起,不學壞都難。

何況他也是沒什麽自制力的,之前為他找夫子念書,也都白讀了。

王夫人對寶玉說:“既然你和柳公子交好,就派人去跟他說,這事兒是你蟠大哥不對,既然他已經打了人出了氣,也就算了,此事就此揭過。不論是賈家還是蟠兒都不會再去找他的麻煩,讓他大可不必背井離鄉的。”

寶玉高興地應了一聲,轉身走了,去給好朋友傳話去了,怕晚點柳湘蓮走了找不著人。

王夫人這才開始安慰開導薛姨媽,說蟠兒現在的確鬧得有些不像話,若是再不改改性子,以後恐怕鬧出更大的事情來,親戚全兜不住的那一天後悔也晚了。

王夫人本想過去探望,被薛姨媽攔住了,說蟠兒現在沒臉見人,就算在家中也藏在屋裏躲著人不肯出來呢。

若是看到王夫人去探望,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,更加要無地自容了。

等他過兩天好了,再讓他親自過來給王夫人磕頭。

王夫人就派了丫頭婆子過去,給他送一些精致的吃食和玩意兒,讓他養傷中用。

隔了有十來天,薛蟠臉上的淤青消了,果然親自來見王夫人,感謝姨媽為他的事情勞心操勞。

主要還是有事兒求王夫人。想讓王夫人開導開導他母親,薛蟠想出去跑商,長長見識,薛夫人卻不松口。

薛蟠想到自己母親向來聽姨媽的話,便過來討個主意。

王夫人問明了情況,他不是自己去。是現在10月了,店裏的老夥計們都回家過年,等年後了再來。有個幾十年來一直在他家幫忙的老管事,說今年京城缺紙紮香料,回來的路上販上些,能賺幾倍的利潤。

薛蟠就想著跟他一起去。薛蟠本想著一來能出去游覽見識一番,二來還能躲一躲羞。

那老管事是知根知底的,家裏另外有兩個兒子也都在薛家的鋪子中做管事兒的,又是個經商的老手,薛蟠跟他跑一趟,倒是能長見識。

於是王夫人來幫薛蟠勸薛姨媽,最後商量下來說,只要多派一些可靠的人跟隨,最好再雇傭一隊鏢師,雖沒有多少貨物,這樣能保護初次出遠門的薛蟠。

日後他長了見識,有了經驗,自然不必這樣大張旗鼓的了。

賈寶玉派人去找柳湘蓮,也晚了一步,柳湘蓮自知得罪了薛蟠,薛蟠家大業大,橫行霸道的,又背靠著賈府和王家,很有勢力,自然是不敢多耽擱,當天打了人就直接走了。

正在薛家忙著打發薛蟠出門的時候,王夫人聽說賈璉被他老子給打了,要來討薛家治棒瘡的丸藥。

究其原因,就是賈赦嫌棄賈璉不中用。

前段時間賈赦突然愛上了收集扇子,回家找出來的那些往常的扇子都覺得不好,又不知道從哪裏聽說,有一個叫石呆子的,手中有20把扇子。

他讓賈璉去問去看,賈璉不知托了多少關系,才見著扇子。

回來說,“果然件件都是精品,無論材料還是扇面兒都是名人真跡留的名詩古畫,都是已經絕跡的了,真真是再也難尋。”

賈赦就要賈璉去買,給賈璉準備了500兩銀子,說寧可再多點兒也使得。

可人家石呆子說了,就算一把1000兩他也不賣。寧願吃不上飯,餓死也不可能賣這傳家寶貝。

賈璉無功而返,賈赦卻當成了一件心事,覺得買不到扇子,覺都睡不好了。

賈雨村聽說了這件事情,就找了個借口訛詐石呆子欠了稅銀,抄了他的家,把扇子抄出來,做了官價送給賈赦。

賈赦看到扇子之後,心滿意足,喜的什麽似的。

回t家再看不會辦事兒的賈璉,心中就有氣了,叫他來訓斥,看人家賈雨村多有本事。

賈璉回了一句說:“因為幾件玩意兒就害得人家家破人亡,這也不算什麽本事。”

賈赦惱羞成怒,又因為前兒的幾件小事,堆在一起了,就把賈璉給揍了。

揍得臉上身上都有傷,這幾天都在家養傷呢。

王夫人隱約聽說賈雨村前段時間升了官職,升到京城裏來了。

這人的心性狠辣,能越走越高倒不讓人意外。

賈政如今不在家,賈雨村與賈家的關系倒是從來都沒斷過,想來賈家的這些男人們,如賈赦,賈珍等人在乎的也從來都不是他的人品如何,而是他的能力。

能夠抓住機會向上爬的,自然就成了他們的好盟友好親戚。

王夫人聽到了這件事情,有些坐不住了!

石呆子扇子事件看起來雖小,甚至都能沒能過到他們眼前,卻是賈家抄家亡敗的開端!

那賈雨村過段時間轉頭投靠了他們的政敵忠順王那邊去了,說不定就是把這事捅出來,罪名立刻就能落到賈家頭上。

王夫人親自來到王熙鳳家,來看望賈璉。

賈璉受了傷,趴在床上不能起來。

王夫人問明了他的傷勢之後,又問:“那個石呆子現在怎麽樣了呢?”

可是死了?王夫人最怕聽到這個消息。

賈璉說:“被賈雨村傳喚過去,打了幾十大板,又關進黑牢裏去了。他如今如何,侄兒也不知道了。”

賈璉心中也想著,想來賈雨村辦事不拘手段,為人心狠手辣,自然是不會讓他活著走出大牢再去告狀之類的留下把柄。

王夫人也明白這個道理。

再遲一些恐怕就晚了,於是立刻去見賈母。

賈母起初並不在意這事兒,覺得也算尋常。

賈赦是有閑又有錢,唯二的的愛好就是討小老婆和收藏古董。

雖然不一定全都是花銀子買來的,其中也有那半買半奪來的,可是他都到60多了,也沒出什麽事兒,這個當老母親的也管不住他了,況且那壞事兒還是旁人幹的。

王夫人說:“老太太,如今老爺不在家,沒有個人勸著,大老爺也幹脆就越性來,旁的事情也就罷了,左右沒鬧到外面去。這次的又不一樣!聽說現在那石呆子已經被下了死牢了,不知是死是活,他家裏發生了這樣翻天的大事,老婆孩子必定也是沒有著落的。若是那個石呆子死了,鬧出人命來,他們家破人亡……恐怕別人不會說是賈雨村為了巴結人幹的事兒,而會說是大佬也指使他做的!

“京城的禦史聞風奏事,聖上聖明,就算是最後查明了真相,可是這東西落到了咱們大老爺手裏,咱們家也是怎麽都洗不清了!老太太就算是不看著璉兒,寶玉,蘭哥兒,他們日後的前程,也想一想如今在宮裏的娘娘,也會不好做。有這樣的娘家,您叫她在宮裏丟臉不說,可能還會因此觸怒皇上獲罪。”

王夫人的意思很明顯,就算我們可以陪著大伯不要臉,宮裏的貴妃還要呢!

若是讓皇上知道了貴妃的家人依權仗勢,這樣禍害平民,強搶人家的傳家寶物,搶不來就下大獄,讓人家破人亡。

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,寶玉,蘭哥兒,他們還談什麽前程!

天子一怒,那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,賈家本來就沒有能夠讓皇上高看一眼的人物的,更經不起一點波折。

若他們只是普通的人家,做了這樣的事,自然到不了聖上的案頭。

可是,宮裏有個貴妃呢,覬覦她那位置或者是看著賈家不順眼的人還能少了?

保不齊誰就給捅過去。

聽到這兒,賈母也十分凝重了。

她自然知道王夫人並不是危言聳聽,這都是有可能發生的。

要不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越是身份貴重,要顧及的事情自然更多,會更怕在皇上面前出紕漏。

旁的也就罷了,賈赦愛鬧成什麽樣兒,賈母都可以充耳不聞,她是跟著小兒子這邊兒過的,眼不見為凈。

可是涉及到賈寶玉以後的前程,還有宮裏的貴妃娘娘。

賈母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,寶玉是她的心肝肉,宮裏的貴妃娘娘是賈府的大靠山!

如果娘娘真的因為賈家的無能之人而獲罪,連累的娘娘被皇上厭棄,賈母腸子都得悔青了!

賈母連忙讓人把賈赦叫來,問明了,果然有此事。

賈母橫眉怒道:“你去讓賈雨村把人給放了,再把那些扇子原封不動的還回去!再準備上百兩禮金,登門致歉!”

賈雨村這一次把石呆子重打,並下了大獄,抄家搜來扇子,當然是為了巴結賈赦。

賈赦被他巴結的雲裏霧裏,飄飄然的。正覺得這位老兄真會辦事兒,所以更看花了很多時間的兒子賈璉不順眼,才把他拎出來揍了一頓。

賈赦不情願的說:“已經得來的東西,哪有還回去的道理,再說兒子這扇子也不是白要他的,而是明公正道做了官價買的。”

賈母說:“你還好意思說,這官價是怎麽來的?!還不是和那個賈雨村合夥欺負人弄來的。”

賈赦自認為只不過是弄來一點難得能看上眼的東西,剛稀罕了兩天還沒玩夠呢。

況且那個石呆子只是個平民百姓,要權無權,要勢無勢,欺壓了他又能怎樣?

誰叫他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
賈赦原來也打算是花大把銀子去買的,偏偏他不識擡舉不肯賣。

還是賈雨村有本事能解他的憂,想要什麽,過沒幾天就直接能給送上來了。

賈赦對賈雨村當然是大有好感,這就是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吧。

賈母卻大罵賈雨村,說他心狠手辣,屢屢生事,讓賈赦他們以後不準跟他來往!

賈赦被母親叫來訓話,自然也只能站那裏,心不在焉的聽著。

他明知道這點事兒別人不敢捅到老太太跟前去,必然是有人給他告狀了。

目光不由的轉向了王夫人,王夫人也不回避,直接說:“大哥,這事兒的確是我聽說之後,回的老太太。正是不想因為一點玩意兒,鬧出人命連累家裏的名聲。等到石呆子放出來,大哥若喜歡古董古扇,改日弟妹再準備了上好的上門賠罪。”

賈赦一聽是王夫人幹的,也怪王夫人多管閑事。

不過,他一個大伯子,也的確沒法和小嬸子在這理論起來。

況且王夫人態度良好,不卑不亢,若是他認真記較了,反倒顯得他心胸狹窄。

只能給她記一筆,等到賈政回來再找賈政算賬,現在就只能自認倒黴。

賈母氣道:“還給他準備什麽扇子,這扇子真能坑死人!老大,趕緊去把人放了,你聽到沒有?!”

“是是,兒子這就去。”

說著賈赦轉身就要走。

賈母又叫住他,說:“那石呆子可千萬不能出事兒!否則我們家都會被他連累!賈雨村如何想的你大可不必管,他拍馬屁不成拍到了馬蹄子上也怨不得旁人!但是那石呆子要全須全尾兒地回家去,我不管他之後會怎樣,但是當前的禍是你闖出來的,你就要把它圓好了,不能讓這石呆子因我們家有閃失。”

賈赦說:“母親的意思,兒子明白,保證不找那呆子的麻煩就是了,還讓他好好的回家,再給他送錢賠禮。”

賈母對待賈赦也只能連哄帶嚇唬,說這銀子她來出,他不是想討小老婆嗎?再給他出幾百兩銀子,讓他去買個好女孩回來做姨娘。

賈赦聽到這話才面色好了一些,帶著酬勞領命出去辦事兒去了。

賈母不放心,怕賈赦被有心機手段的賈雨村糊弄,或者是幹脆就沒辦,回來糊弄她,還特地派了人跟著他去。

賈赦見如此,自然是不能虛應著了,去找賈雨村要人。

還好他來早了一步,人還是之前挨了頓打的,沒受其他罪呢。

但是賈雨村一聽賈赦竟然出面來要放人,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,忙問他出了什麽事兒,難道又不喜歡那扇子了?

賈赦就說,回去欣賞扇子,發現也不過如此,又慈悲心發作,才來放那石呆子出去。

賈赦雖然久不做官兒,在別人面前也是很有威嚴的。

特別是賈雨村,之所以做這麽多事也是為了討好他,不會在這個時候剛討好了他,又去違逆他的意思得罪他。

賈雨村發現怎麽勸都勸不住,也只能先把人放了。

賈赦在賈t母派來的人的監督之下,安頓好了石呆子,送還了扇子,並且還拿出賈母給的200兩銀子作為補償。

石呆子本來萬念俱灰,以為要死在牢裏,沒想到峰回路轉,又出來了。

還另外得了巨款補償!

對於他這種要吃不上飯的人,白給的200兩銀子自然是巨款了。

石呆子不由得有些雲裏霧裏。

又見到賈赦親自登門,還專門給他請了太醫看病。便將前事一筆勾銷,還忍痛送了賈赦兩把扇子。

賈赦拿著兩把最中意的扇子,雖然不能得全套,也是意外之喜了。

原來以為一個也撈不著呢!

他老人家一高興,就說讓石呆子之後只管放心,若是有人再敢覬覦他的傳家寶,就讓他報上他賈赦的名諱。

賈赦都沒能要成的東西,別人就算是想強取也不敢的。

王夫人到賈母面前告了賈赦的狀,賈赦就算心裏有疙瘩也不會怎麽樣,只等著弟弟回來了跟賈政算賬。

他對這些年掌管著榮國府的二弟妹還是有幾分敬重的。

邢夫人就不一樣了,覺得王夫人手伸得太長,竟然管到了她家老爺的事情上去。

要知道賈赦的事兒,刑夫人這個正牌夫人都沒資格管的。

邢夫人平時本來就嫉妒王夫人住著榮禧堂,掌管著榮國府。這下簡直是仇更深了!幾次在賈母面前說話都陰陽怪氣的,她打定了主意要挑出王夫人的錯處來。

王夫人還不知道她心裏打著什麽盤算,就算知道了,恐怕也懶得在意。

王夫人讓人去查後續,知道賈赦目前沒有再回去找石呆子的麻煩,便心中松了一口氣。

又讓人關註著,若是大老爺當真咽不下這口氣,去偷偷的報覆,立刻便來回她。

好在賈赦對什麽東西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,在王夫人也搜羅了幾件精美古扇給他送去之後,他對古董的興趣又轉到別的上去了。

根本就把因他受了大罪的石呆子忘到腦後去了,很快就忘了有這麽一號人。

時間也進了臘月,家裏忙著準備年貨預備過年,又有幾家親眷相繼到來,王夫人便把先前的那些雜事兒撂開了手。

邢夫人的兄嫂帶著女兒邢岫煙來投奔邢夫人,路上碰見鳳姐兒的哥哥王仁也進京。兩家就搭幫來了。

半路泊船,李紈的寡嫂帶著女兒李紋李綺也上京。大家一敘,又是親戚!三家親戚一路同行。

另外薛蟠的堂弟薛蝌,因為父親生前把妹子寶琴許配給了梅翰林之子,也帶著妹妹趕來。

賈母歡喜不盡,收了禮物,讓留酒飯。

李紈,寶釵與親戚歡聚,林黛玉先為她們高興,又為自己悲哀。

寶玉見她垂淚,忙安慰一番。

寶玉回了屋,向襲人等大發感慨,說:原來以為大觀園中的姐妹是獨一無二的了,誰知還有這麽多美麗的姑娘!

就是薛蟠的兄弟薛蝌,也與薛蟠大相徑庭。可見他以前是井底之蛙了。

晴雯等人跑去看了,回來說這四位姑娘如何如何美,尤其是寶琴姑娘。

讓第一次見面的賈寶玉都驚呆了,直言形容不出。

這四位姑娘長得的確都是花容月貌,各具特色,其中最出眾的屬薛寶琴。

賈母一見她就十分喜歡,留在身邊說話。

寶琴投了賈母的眼緣,賈母喜歡她,還讓王夫人收她做幹女兒。

王夫人已經收過一個幹女兒甄英蓮了,也不差再收一個,於是寶琴立刻敬了茶叩了頭。

賈母這才歡喜地把寶琴攏到身邊。

讓其他三個女孩,就分散到大觀園中去住,李紋李綺跟著李紈住了稻香村,邢岫煙跟著迎春住綴錦樓。

賈母就把寶琴留下來跟她一塊住,晚間還吩咐了不用另外收拾壁櫥,讓寶琴直接跟她一個床榻睡,可見她對寶琴的喜歡起碼是有七八分真心在裏頭的。

老太太養在身邊的這幾個都是她最為愛重的孩子。

除了元春,寶玉,黛玉,就剩下寶琴了。

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女孩兒,可把寶玉高興壞了。

他就喜歡人多,又喜歡往女孩兒堆兒裏湊。

薛蟠走了之後,英蓮就搬來和寶釵做了伴兒,剛好史侯家也要全家去外任為外省大員,賈母就把史湘雲留下了。

這樣算上王熙鳳,李紈,還有寶玉,所有姊妹加在一起竟有十三個之多,這下她們的詩社可興旺了。

家裏的幾個女孩們除了每日上午安排管家事務,餘下的時間在大觀園中談詩論畫,讀書下棋。

因為有眾多的姐妹朋友,閨中的趣味兒十足。

大觀園中此時是主人最多,呈現最繽紛鼎盛的時期。

賈母喜愛寶琴,寵愛寶琴,是眾所周知的。

不僅讓寶琴和她住,還拿出了名貴的鳧面裘送給寶琴穿。

賈母手中的好東西不少,從她送出去的好東西,就能看得出來這個人在她心中的分量。

比如之前是寶玉和黛玉得賈母的東西最多,而這件鳧面裘放在手裏這麽多年了,也沒舍得給出去,唯獨給了寶琴。

有一天,她們姊妹們趕著在下雪紅梅盛開時,在園子裏的蘆雪庵開社聯詩。

賈母看著一起拿著幾枝紅梅走過來的寶玉和寶琴,簡直如一對璧人。

賈母甚至還問起了寶琴的年庚八字。

薛姨媽忖度著,賈母這一問,八成是想給寶玉提親。

因為女孩的年庚八字是不會隨便示人的,除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外,只有在相看親事測算八字的時候才會說出來。

在場的人也都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,王熙鳳馬上說:“老祖宗怎麽忘了,寶琴上京正是因為她的那門親事啊!”

賈母恍然大悟,還表示出很遺憾的樣子。

在場的眾人各有心思。

王夫人笑著說:“老太太不是說之前有和尚道士說過,寶玉不宜早娶,若是老太太急著要孫媳婦兒,那我放出風聲去給寶玉擇親,京城裏這麽多好人家,自然有好的來問,供老祖宗挑選。”

老太太擺了擺手說:“罷了罷了,我也只是想一出是一出,寶玉還小呢,再等等也使得。”

於是大家說些別的又岔過了話頭去。

且不說寶釵心中如何想,就是林黛玉也在現場呢。

老太太這樣神來一筆。竟是不再支持著寶黛姻緣了?

還是在純粹的敲打薛家?

王夫人心中思量,覺得老太太可能真在打著,如果有好姑娘好人家給寶玉另擇一門親事的念頭。

也許她之前一直執著要撮合兩個玉兒,可現在賈母也已經意識到寶玉要娶親的對象,可以有更多好的選擇。

只是她突然就來了這麽一下,豈不是叫平日就愛多思多慮的林黛玉更加多想。

王夫人都覺得賈母這事辦的當真不地道!

賈母把他們小的時候就放在一塊養,培養他們的感情,現在感情是培養出來了,她反倒想反悔了,這將再無依靠的黛玉置於何地?

如果林黛玉還像以前那樣身子不好,失眠幾次就讓病情更重,這不是在給她的身體狀況造成更大的負擔麽!

賈母把黛玉和寶玉兩個兩小無猜的養大,讓他們同吃同睡,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

她這是又要違約不管了?

當初接林黛玉來賈府,以及林如海病重的時候,賈母與女婿幾次通信。

王夫人不信他們沒提到過黛玉的婚事,多半兩人已經私下說過,長大之後就給林黛玉和賈寶玉結親的,不然林如海豈會那麽放心讓女兒在這邊住著。

寶琴的婚事已定,就算賈母再喜歡,也不可能毀約嫁給寶玉。

林黛玉當時並沒有多想,過後才覺得有些淒涼。

寶釵倒是當天就捏了捏妹妹寶琴的臉說:“我倒是不知道,我有哪裏是不如你的。”

她見到寶琴來了之後,賈母以及眾人表現,自然是有些嫉妒的。

寶釵來了這麽久,賈母也沒對她那麽熱情過。何況薛家籌謀這麽久的金玉良緣,賈母竟然在寶琴一來就去問寶琴的八字,明顯是沒把她薛寶釵看在眼裏。

寶琴懵懵懂懂,全不知道姐姐這話是何意。

寶釵見她模樣著實可愛,忍不住又捏了兩把,把她的臉頰都捏紅了這才放手,卻在心中無聲嘆氣。

在外面看不出來,伺候著黛玉的紫鵑又怎會看不出黛玉的心情不好,明明是一直存著心事,而黛玉的心事明顯就是對著寶玉的。

於是這天寶玉來找黛玉的時候,趁著黛玉還睡著,紫娟就跟寶玉說:“趕明妹妹還回會蘇州去。”

寶玉立刻反駁說:“林妹妹沒有家人親戚在了,誰會接他走?”

紫娟就說:“雖然沒有親戚,卻會有族人來接。”

寶玉聽了,如同t頭上響了個焦雷,整個人都呆呆的了,如同被魘住了一般!眼也直了,手腳也涼了,任誰都叫不醒,瘋瘋傻傻的沒了半條命。

後來賈母立刻找紫娟來問話,知道原委,賈母又好一頓哄寶玉,說林妹妹不會走,林家沒人了沒有人來接她。還讓紫娟留下來照顧寶玉,鬧了好一陣兒,才讓賈寶玉重新明白過來。

王夫人與鳳姐忙著備年貨,男人們則準備祭祖。

尤氏準備了220個壓歲金錁子,賈蓉從宮中領回了皇上賜給皇親國戚的春祭銀子。

今年榮國府這邊因為才置辦了祭田,會有人多送來一些銀子和地裏的產出作為祭祖之用,寧國府也是如此。

不過也有限,3000兩買的地,出產的銀子和每年兩府用來祭祀的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。

王夫人和王熙鳳要準備的是過年各家的年禮,還有自家的各項宴席,以及對下頭的賞賜等等事物。

今年有幾個姑娘能幫忙,可以偷的空閑,她們管家也有半年的時間了,各項事務也辦得有模有樣,再跟著辦幾項諸如過年祭祀之類的大事,待到明年,便都可以獨擋一面了。

臘月二十六這天,榮國府來了個姓鄔的莊頭,寧國府那邊也來了一個,他們是兄弟,二人分別掌管著寧國府和榮國府在黑山村和白水村的兩處田莊。

他們也是來的最晚的一波,榮府其他幾處的年租已經送過來了。

按照王熙鳳之前的算計,白水村莊子的收成少說應該有七八千的銀子,可是真送來的時候,竟是一半還不到,只有3000兩!

據莊頭說今年年成不好,那邊的地遭了災。

就是嫌少也不能不收,一年到頭,等到年底,等的就是這筆銀子。

臘月二十九,兩府都換了門神,對聯,新油了桃符。

寧國府道道門戶大開,直到正堂,路兩旁的高燈點了兩條金龍。

三十日一早,賈母領著有封號的夫人們,按品級換了朝服,進宮朝賀,領宴歸來,然後回到寧府宗祠祭祖。

宗祠設在寧府西邊的院子裏,大門的匾額對聯是前朝的太傅所書。

進了門,是一條白石路,兩旁種著蒼松翠柏,月臺上放著古鼎銅彜。

抱廈的金匾對聯是先皇禦筆親題,正殿的對聯也是禦筆。

殿裏燈燭輝煌,列著神主牌位。

賈府的人按照輩分排列兩行,賈敬主祭,賈赦陪祭。

玉字輩和草字輩的各司其職,行了隆重而覆雜的祭禮,然後簇擁著賈母來到正堂,向寧榮二祖的遺像行禮。

祭祀結束,賈母回到榮國府,兩府的人再按照輩分男女,向賈母來行禮。

然後男女管家又領著男仆女婢行禮。

賈母讓散了壓歲錢,擺上合歡宴。

初一五更時,賈母,王夫人,繼續進宮朝賀,祝賀元妃的誕辰。回來在祭過祖宗,方回到榮國府。

自初二開始,天天有人來請吃年酒。天天有人來拜年,府中在大廳裏擺酒,院子裏唱戲。

十五的晚上,又在賈母花廳擺了十來桌酒席。

賈敬修道沒去請他,賈赦知道在此不方便,領了賞就告辭回去。

賈母就歪在榻上,說笑一回,看一回戲。

等到看過了戲,大家吃了元宵喝了回酒,又叫來兩個說書的女先生,叫她們講新編的故事。

那兩個女先生剛開個頭,說一個告老還鄉的宰輔的公子路過一處莊園,剛巧和主人是世交,主人家裏一個有一位千金小姐,琴棋書畫無所不通,是個絕代佳人……

賈母就不讓說了,“不用說了,不過是才子佳人的,最沒趣兒。”

女先生驚訝地說:“老祖宗你聽過這個故事?”

這個是她們新編的呀,還沒亮出來說過呢。

眾人都笑著說:“就算是沒聽過,老太太也能猜出來了。”

賈母就說:“把人家小姐說的那麽壞,還說是佳人。父親不是宰相,就是尚書,愛如珍寶,小姐也必是知書識禮無所不曉,可是只要見一個俊男人,就想起終身大事來了,父母也忘了,書也忘了,鬼不成鬼,賊不成賊的,哪一點像佳人呢?”

“再說這種人家的小姐,丫鬟嬤嬤一大群人,而書上卻總只有一個丫頭,這不是前言不搭後語。”

眾人笑了一陣兒。

賈母接著說:“這是編書的嫉妒富貴人家,或者是有求不遂心,就編出來糟蹋人家!我偶爾悶了,閑了的時候聽一聽,當個樂子罷了。如今孩子們都在這兒,家裏是不準說這樣的書的,這是大家子的規矩。”

鳳姐兒怕女先生難堪,從中逗趣兒,還給賈母今天這一出起了名字,說這一出就叫‘掰謊記’,把女先生也說笑了。

且說薛蟠和老夥計回鄉,這一路上都沒發生什麽事兒,他又嫌鏢師們跟著累贅礙眼,就把人都辭退了。

卻不巧,偏偏在他們返回京城的時候真遇上了強盜。

就在生命受到威脅的當口,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,才救了薛蟠的性命。

薛蟠驚魂未定,等到他仔細看那人,竟是出來躲事兒的柳湘蓮!

柳湘蓮也早就認出了薛蟠,不過仍然出手相救。

薛蟠大感痛悔之前的行徑,與柳湘蓮結為莫逆之交。讓他跟著自己跑商做生意,賺了銀子他們做兄弟的也不分多少,就地平分。

柳湘蓮也是個不拘小節的,自然不會抱著一個之前的小恩怨不放,見他如此磊落,也願意與他重新相交。

過了年,出了正月,二月的這天,走了幾個月的薛蟠一行人回來了。

寶玉還有他的一幹朋友為他接風洗塵,見到柳湘蓮竟然跟他在一塊兒,都大感驚訝,連忙問清原委。

柳湘蓮也是這時才知道,原來在走的第二天,王夫人就派寶玉給他傳話,讓他安心在家不必遠走。

雖然現在問題已經自行解決了,仍然感念王夫人的恩德,與他們會完酒局之後,要等隔天更衣梳洗一番後,親自前去拜謝王夫人。

寶玉回家說了,王夫人覺得見一面也好,她也想見見這位冷二郎是何等英才。

第二天,王夫人一見之下心中不由大讚,覺得他果然是一表人才,還容顏俊美,品行出眾,不可多得。

柳湘蓮這一次來,就是為了當面拜見道謝。

王夫人把柳湘蓮誇讚了一番,贈送了一份給世交子弟最高規格的表禮,請他有空可以常找寶玉玩兒。

寶玉一直陪在一邊,聽到母親對朋友的誇讚,出來之後高興的對柳湘蓮說:“你在太太這裏已經是最高讚賞了!”

寶玉知道他的其他朋友,母親都不太喜歡,比如之前的秦鐘等人,就都淡淡的,唯獨對這個柳湘蓮另眼相待。

王夫人其實早在寶玉,還有薛蟠口中已經知道柳湘蓮是個什麽樣的人。

他不拘小節,俠義心腸,英勇機智,又不畏權貴。逞強扶弱,又具有江湖俠客的寬廣胸襟。

雖然一貧如洗,也要留幾百錢給朋友重修墳墓,對待亡故的朋友尚且如此,對待活人就更不用說了。

寶玉和他交好,王夫人樂見其成。

而且憑他這個體格體能,還有高強的武功,當天想要打廢了對他不尊重的薛蟠那還不容易,卻也只是小小教訓薛蟠一番,根本沒使什麽力氣,讓他知道錯了也就是了。

不然薛蟠可不只是丟臉躲羞那麽簡單了。

在別人遇到危險的時候,他又能夠不計前嫌,挺身而出,舍身鬥賊。

王夫人在心中盤算了一番,覺得這柳湘蓮這麽優秀,特別是與身邊的那些人一對比,他的很多品質都實屬難得了,當真是個好女婿的人選!

王夫人的心中算來算去,覺得唯有探春和這個柳湘蓮相配。

柳湘蓮哪裏都挺好,唯一可惜的就是,現在柳家沒落了。

他雖然出身還在,畢竟是已經沒落了。

所謂的沒落,並不是單純的窮的叮當響,如果真的只是窮,給他幾個錢,能夠幫他起來也不難,世家的沒落是這整個家族已經漸漸消失在京城的舞臺,無人在朝為官,沒有東山再起的關系和希望。

情況會比較覆雜,並不是錢能夠解決的。

賈政不在家,探春又是個庶女,如果由她做主把探春許配給柳湘蓮,不說趙姨娘會怎樣鬧,就是賈母等人也會認為她是在虧待庶女,故意打壓。

何況就算賈政在家,也未必會喜歡柳湘蓮,賈政喜歡的是那種讀書上進的孩子,讓他自己來選女婿的話,定然t要選一個新科進士,或者有這種潛力的人。

所以王夫人這個想法,雖然冒出來,卻又在諸多不合適後,壓在心裏,沒有付諸行動。

從王夫人處出來,賈寶玉眼見著的高興。

因為王夫人頭一次肯定他交朋友的眼光,興奮的寶玉不想這麽快就分開,還想再跟柳湘蓮嘮嘮,提議說:“柳大哥,時間還早,不如你跟我進園子去逛逛吧。”

柳湘蓮說:“我久慕貴府那座大觀園,只是聽說那是你家小姐們的住所,我這樣去會不會太唐突了?”

賈寶玉一揮手說:“不會,平時園子也有人逛,與我姊妹們所住的軒館都不是一條道,我們可以乘船,沿水游覽就是了。”

柳湘蓮早就對大觀園很好奇向往,那是給皇妃所建的省親別墅,自然是與別的園林不同,肯定更加富麗堂皇,或更加雅致。

早就想去看一看,如今寶玉邀請,怎能不去?

於是兩人一拍即合。

他們從大門進入,直接乘上游湖的船只,從省親別墅的牌坊那裏順流而下,先到凸晶館,然後是蜂腰橋,楊柳堤。

能夠遙望怡紅院與瀟湘館,他們並不登岸,只能影影綽綽遙望對岸景致,而且岸邊離住所還遠著呢,就算是沿著岸邊走,也不會影響到住在院子裏面的人。

又路過了藕香榭,蘆雪庵,遠觀綴錦樓。

繞一圈,棄舟登岸,又回了凸碧山莊。

這是賈寶玉在園子裏平時上課的地方,也是他的書房。

這天是他的休假日,這邊沒什麽人,夫子不在,無人打擾,兩個人正聊得高興。

只聽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說,“二哥哥,你看看我新得的這首詩,可能在下次詩社的時候驚艷眾人?”

寶玉和柳湘蓮朋友許久不見,樂得敘舊,也不用人伺候,所以探春一頭紮了進來,才發現裏面除了寶玉之外,竟然還有個外人。

這就有些尷尬了,她剛剛大呼小叫,偏偏被外人給聽進去了。

探春與柳湘蓮的目光一對視,兩人都是一怔。

寶玉說:“是三妹妹來了。”

柳湘蓮連忙站起來。

探春連忙移開目光。

意識到他們兩個還不認識,寶玉說:“三妹妹,我給你一介紹,這是我的好朋友柳湘蓮公子。”

探春福了福身:“柳公子。”

柳湘蓮連忙拱手見禮。

探春垂著目光,說:“不知道二哥哥這邊有客,倒是唐突了,我改日再來。”

說罷又向柳湘蓮。福了福身,表示告辭,轉身出去。

探春是爽利女孩,突然進來看到個外人,知道應該提前避忌,可晚了。

但是她事先不知情,一人先撞了進去,只能再大大方方的告辭出來。

走出來的時候,她臉頰會有點發燙。

雖然只是一面一眼,剛剛那位公子的長相風姿,也的確讓探春臉紅心跳。

柳湘蓮也不能再待下去了,向賈寶玉告辭,還連連作揖:“實在不知道會唐突令妹,不然就不在這歇腳了。”

寶玉本就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繁文縟節。不過涉及到自家的姐妹,少不得也得俗一點了。

於是就送柳湘蓮出去,讓他可千萬別說在大觀園中見到了他家姑娘的事情。

柳湘蓮當然不會說,保證發誓,對人半句不會提起,還跟他約改日在外面吃酒再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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